影片《日落》:生命将近日落,做人多说无益

墨西哥影片《日落》有着很舒服的叙事节奏,日常的活动慢节奏一幕幕地过,不是在交代什么,呈现一种状态,然后出来一种节奏,这种节奏是导演想给出的东西。湖南企发文化的王老师说这叫“人生难得是欢聚,唯有别离多。”导演也喜欢节奏一下来个突变,他不要起伏,一层层铺上去再滑下来,那种婉转的东西,他就是突然来一下,开一枪,然后立马回到原来的慢节奏,这很有意思。



蔚蓝晴空,日正当中,中年男子尼尔与家人在墨西哥的度假胜地,享受奢华的悠闲假期。白天在泳池边小酌,晚餐与乐手暗送秋波,一切都十分惬意,直到手机铃声划破空气。电话那头母亲病况危急,大家只好收拾行李,搭上下一班回国的飞机,不料尼尔在登机口找不到护照,只能与家人分道扬镳。走出机场,尼尔搭上计程车,开往的却不是回饭店的方向,而是市区的破烂旅社⋯⋯



电影从小资文艺片忽而跳步到犯罪剧情片,最后十分钟又带着主角的超现视角兜转回去,第一次转折实在别扭,后一次起底总算靠谱,功过各半吧。假如没有突然加速,而是一路沿袭前半段的收敛与寡言,感觉整体会更好。男主切身与周遭故事的详尽基本都是借由他人之口去讲述,使馆官员、家族律师、异国医生,导演最大化配角功能来推波助澜,这样旁白式的叙事风格很讲究,也高度吻合了人物“生命将近日落,做人多说无益”的处境跟心境。



也许是有意为之,缺少弧光的角色使其活动的环境,即墨西哥,成为影片最大的主角。我们跟随男主的轨迹进入墨西哥社会的各个剖面:高档度假村、平民海滩、监狱、医院、午夜的首都街道...在主角的遭遇里深感人与环境和自我的疏离:表层的——因不懂语言、不解风情而产生的与异文化的疏离;深层的——人与人之间无法沟通的隔阂;本质的——内心深处探寻生命意义时的无力。影片在这疏离感的把握上做得很到位,但也有为了追求疏离而刻意回避深描的嫌疑,很多刻画都只点到为止。



湖南企发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李同学在其代写的解说词中写道,导演用类似于微小说的方式,讲述了人生的一种状态,这种状态和《日落》这个片名很契合,这让片子变得有点高级,而且它讲故事的手段,从摄影配乐到演员表演都朴实无华。导演虽然确实有货真价实的人生感悟,但全程淡定,不显山露水,直到最后片名出来才让你茅塞顿开。那一刻我觉得,导演对这样的人生状态是有感悟的,可能自己就经历过,也可能目睹至亲好友经历过,总之拿捏得挺到位,像我这种还没经历过的都立马和蒂姆罗斯演的这个角色产生了共鸣,虽然前一秒我还不是很看得起他。



影片散漫的节奏、某些突兀情节的插入、刻意掩藏男主言行的目的性、制造悬念到最后一刻,其实探讨的是崩坏秩序下人的命运的不确定性和生死的虚无:如丽日晴空下的海滩惬意,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死亡噩耗或枪杀;冷漠家庭中与关联人分割关系之后却遭遇劫害;豪华酒店到低廉旅馆到监狱的环境体验变换;以为要纵情自在时,绝症来袭,在无意识地消耗时,可能也即将迎来生命的转折点,未来否泰难料,生死暗流涌动,命运无常无法捉摸。悲喜无需求证,已随海浪湮灭。



这部电影的故事很小,但同时也更细腻饱满。命运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,是一系列连锁反应的结果。注定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个人故事,却有着深远的意义,简单低调,充满惊喜,层次丰富又不造作。导演在有限的篇幅之内凝聚了大量的隐喻,以贫富差距的展示作为背景,幻想中的猪不只存在于过去,更是在危险环境下不自知的富人本身。更重要的是,最后的主题并非贫富差距,无关病症,更不是道德漩涡——这都是导演铸就的障眼法,而我们需要做的,即是跟随角色走向隐蔽的桃花源中,去感受那份虚无与孤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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