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年后才懂,二嫫用脚玩的不是面粉,而是中国人难以启齿的“性”

29年后才懂,二嫫用脚玩的不是面粉,而是中国人难以启齿的“性”

说起“第五代”导演,大家最先想到的都是张艺谋和陈凯歌。

他们两人在八九十年代,创作了大量的“艺术电影”,以横空出世之姿,让中国电影登上了世界舞台。

而后,又在新千年到来之际,另树新风,以前所未有之势,开启了中国电影的“大片”时代。

现如今,他们仍然活跃在影坛之上,打造新作的同时,又不忘提携后辈,以不可替代的身份,持续为中国电影献策出力。

可实际上,作为一个群体,“第五代导演”的创作风格和发展方向,绝非张艺谋和陈凯歌两人所能简单概括。

毕竟,除了他们,位列其中的黄建新、吴子牛、霍建起等人,也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创作风格和艺术生涯。

而以大尺度著称的周晓文,作为“第五代导演”中的“另类”,自然也有着区别于同时代导演的别样魅力。

不同于很多第五代导演在早期,对于落后乡村和淳朴乡情的浓厚情结,周晓文从一开始就关注到了时代发展对人性的异化。

为此,他还特意创作出了“疯狂三部曲”和“青春三部曲”,展现了经济的快速发展,给人们的心理所带来的一系列巨变。

此前跟大家分享过的《疯狂的代价》,就是此类作品的代表。

而今天要跟大家讨论的这部,兼具尺度和深度的29年前的电影《二嫫》,亦不例外。

尽管影片的发生地并不在繁华都市,而是在一个穷乡僻壤,但周晓文的洞察力未减反增。

他借一个农村少妇在进城与返乡之旅中的遭遇,再次把物质发展对人们思想的冲击,袒露无遗。

《二嫫》的故事,发生在中国西北的一个偏远山村。

尽管这里贫穷落后,但乘着社会转型的春风,村子里一个外号为“瞎子”的贫困户,还是凭着一辆破旧的卡车,到城里跑起了运输。

率先和城市建立起的连接,使瞎子摇身一变成了村里的首富,不仅把房子盖得比左邻右舍都高,还买了一个只有城里人才有的稀罕物——电视机。


瞎子的邻居,曾是权倾一时的村长,但官职被免以后,这位人称“村长”的中年男人,早就没了昔日的雄风。

与之消散的,还有“村长”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。

由于常年“腰病缠身”,村里人早就知道,连个竹筐都搬不动的他,“那事”也不行了。


这个公开的秘密,让“村长”的媳妇二嫫成了全村的笑柄,其中最为猖狂的嘲笑者,就是瞎子的媳妇——秀她妈。

同样作为女人,皮松肉垮又好吃懒做的秀她妈,嫉妒二嫫长得好看、勤劳能干,又生了一个儿子。

因此,瞎子在村里的地位上升以后,她就开始仗势欺人,不仅明里暗里地给二嫫使绊子,还公开奚落二嫫“搂着个男人守活寡”。


这些尖酸刻薄的辱骂,就像刀子一样直捅二嫫的心口,可丈夫非但没有给她心理上的安慰,还像个看客一样,躲在背后说风凉话。

至于她那个少不更事的儿子,就更不必说了,眼看着母亲被人骂,依然抵挡不住电视的诱惑,逮着机会就往瞎子家里跑。

争强好胜的二嫫,咽不下这口气,便产生了强烈的报复心理。

先是背地里毒死了瞎子家的猪,之后又暗自发誓,一定要买个比瞎子家更大的电视机,夺回自己丢失的面子。

在这个目标的驱使下,二嫫开始拼命挣钱,可没日没夜地做麻花面挣的钱,根本不够买电视。

最大的电视要花七千块,可好面子的二嫫还是义无反顾的成为了“电视奴”。

于是,早就对二嫫有非分之想的瞎子,便主动邀请二嫫去城里挣大钱,买一个连县长都买不起的大彩电。

满脑子都是挣钱买彩电的二嫫,面对瞎子接二连三的蛊惑,早就失去了理智,决绝地把丈夫孩子留在家里,只身一人去城里打拼。


最后,她终于挣够了钱,也买到了全县最大的彩电,昔日丢回的面子,似乎挣了回来。

但历经了瞎子的诱惑、毫无节制的卖血,离开城市又返回家乡的二嫫,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,都受到了莫大的摧残。


影片以二嫫买电视机为主要线索,进而引出了二嫫做麻花面、进城打工、无节制卖血,以及被瞎子侵犯等一系列事件。

从叙事层面看,二嫫立志买彩电,是为了报复秀她妈的嘲讽,试图用一个连县长都买不起的电视,力压对方一头。

不过,从人物的深层动机来看,二嫫买电视的这一行为,只是她注意力的转移而已。


其实影片伊始,二嫫并不嫌弃丈夫的腰病,反而贴心地给丈夫煮药、按摩,还包揽了所有家务,别无二心的她,并没有把性的缺失当成婚姻里的头等大事。

但二嫫对丈夫的关爱和体贴,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尊重。之后,这段无性更爱无爱的婚姻,才成了她内心的隐疾。

于是,当秀她妈的辱骂来临,二嫫对爱和性的追求,便转换成了一种报复心理。


这一点,导演并没有明说,可是影片中反复出现的“暗示”,无不在表明:

每当旺盛的心火来临又得不到安抚的时候,二嫫都会想起秀她妈的嘲讽,继而把对爱和性的渴望转换为赚钱买电视的动力。

其中最有力的证据便是,深夜的二嫫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,把纤纤玉足伸到了丈夫眼前,可丈夫只是贪婪地望了一眼,就面露愠色地骂了一句:闹啥了?

之后,二嫫便只身一人去院子里,连夜做起了能挣钱的麻花面。

影片用了大量的篇幅,来展现二嫫制作麻花面的过程。

乍一看,还以为导演是在体恤二嫫辛勤劳作的不易,可细一品,这些繁杂的制作步骤里,却别有意味。

因为,不管是撩人心弦的美腿和玉足;


还是引人遐想的压面工具;

抑或是棍棒敲过木洞,压出来的麻花面,以及二嫫劳作时,若有若无的娇喘……

似乎都在暗示着,二嫫在院子用脚把玩的并不是面粉,而是中国人难以启齿的“性”。

类似的劳作场景,在影片中不止出现了一次,且都出现在二嫫夜不能寐的时候。

当我们从这些颇有仪式化的物品和场景中,解读出爱和性的含义时,也就不难理解,这个久居深山的女人,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买一台电视机。

因为,她在婚姻中求而不得的爱和性,已然借助复仇的外衣,转移成了她拼命追逐的物欲。

其实,不管是对性的遐想,还是对物的追求,归根结底都是人在特定环境中,所产生的的强烈欲望。

二嫫的性渴望,之所以会转化成对电视机的向往,是因为她所曾经所处的纯自然经济环境,遭到了商品经济的入侵。

瞎子赖以生存的卡车,还有秀她妈引以为傲的电视,这些有别于自然经济的商品,都给二嫫的认知带来了冲击。

因此,当她在自然经济中所产生的本能欲望,得不到满足的时候,她只能转而追求商品经济中所普遍存在的另一种欲望——物欲。

导演正是借二嫫欲望的转移,来探讨社会转型期,中国农村所面临的两个普遍问题。

第一个问题是,在传统自然经济中生存已久的农民,在面对商品经济时,会受何冲击、作何应变,又将如何生存。

对于这个问题,导演在影片中给出了他的思考。

细想一下,以瞎子为代表的商品经济的得势,和以村长为代表的的衰败,两者所形成的反差,不正是时代变革,给农村格局所带来的剧烈冲击吗?

至于二嫫,从一开始踌躇满志地进城打工,到最后身心俱损地返回农村,不正是很多人在时代变革中,所做出的应变和最终的结局吗?

影片探讨的第二个问题则是,商品经济带来了物质上的提升,是否就等同于带来了思想上的进步。

很明显,影片给出了否定的答案。

为了力证这个观点,导演花了很大的笔墨,来展现那个时代语境下的的愚昧、无知,甚至是狡黠和残忍。

比如,即便瞎子成了全村的首富,深受重男轻女思想荼毒的他,仍然会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女孩,而自卑不已。


终于买到了大彩电的二嫫,根本看不懂电视机上播放的是啥,只好跟全家人一起,守着这个耗尽她身心的大疙瘩,一起打瞌睡。


瞎子和二嫫,这两个靠着自身努力提升了物质水平的人,终究没有摆脱捆绑在他们身上的枷锁。

如此悲凉的结局,无不在体现着:单纯的物质满足,根本不会给人带来思想上的进步,更不会给人带来心理上的满足。


据说,《二嫫》在拍摄的最终阶段,周晓文一直在三种结局中,纠结不已。

一种是,二嫫因为无节制的卖血,致使双目失明,无福消受她拼命赚钱买来的大电视。

另一种则是,“村长”把二嫫买来的电视,搬到了村里的戏台上,每天按时播放,并向村民们收取票钱,为此赚了不少钱。

当全村人都在津津有味地看电视时,只有二嫫一人,仍在院子里,娇喘连连地做着麻花面。

但最终,周晓文还是选择了第三种结局,也就是《二嫫》的成片中,我们所看到的结局:

二嫫如愿买了电视,自己却积劳成疾,村里人一开始对她家的电视颇有兴趣,“村长”为此还搬来了学校的凳子,让村民坐在家里观看。

但因为看不懂电视里的内容,村民们不再对电视感到稀奇,最后,只剩下二嫫一家三口,蹲坐在电视前面打瞌睡。

当《豪门恩怨》中的亲热场面,和世界城市天气预报播放完毕,电视上显示出停台的雪花时,昏睡的二嫫睁开双眼,直勾勾地盯着她拼死买来的电视机。

与此同时,跟影片开头相同的“卖麻花面咧”的叫卖声响起,伴随着悲凉又哀伤的笛音旋律,影片就此结尾。

而这个渴望性又痴迷于物的女人,终究也没有明白,为什么物质上的满足,并没有给她带来精神上的快感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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